疫情下的世界：多国放松管控，如何安全重启社会成高风险实验

5月8日，因新冠疫情而推迟两个多月的2020韩国足球联赛揭幕战正式开战。卫冕冠军全北现代主场迎战水原三星。不过，可容纳4.2万观众的全州世界杯竞技场内，空无一人，只有写着加油语的横幅。双方球员也以鞠躬代替握手，以示礼节。

三天前的5月5日，韩国正式结束为期45天的“严格社交距离期”，进入管控相对宽松的“生活防疫期”，公园、体育设施、美术馆、娱乐场所等在遵守防疫规则的前提下逐步重新开放。

韩国总统文在寅：我们现在已经过渡到新常态，安全防疫措施和日常生活将并行进行。

5月6日是“生活防疫期”第一天，之前关闭的室内公共设施获准向民众开放，闭馆71天的首尔市图书馆首次迎来读者。目前，该图书馆每天接受300个网上预约借阅图书，恢复开放首日，300个预约全部被预订一空。

然而，就在隔离期刚刚开始，一起聚集性传播事件让韩国防疫部门紧张起来。5月6日，京畿道一名29岁男子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确诊前曾到访韩国首尔梨泰院数家夜店。截至5月15日中午，与该男子相关的感染病例已达153例。

梨泰院是位于首尔市龙山区的著名商业区，也是汉江以北最著名的豪华住宅区，许多大企业和名人都居住于此，三星集团会长李健熙也在梨泰院拥有一处住宅。

△李健熙的房地产

由于靠近韩国美军龙山基地，梨泰院吸引了众多美军士兵前来驻扎，并逐渐发展成为外国游客聚集的旅游区。

据韩国《亚洲日报》报道，大约5年前，具有浓郁异国风情的梨泰院深受年轻人和外国游客的喜爱。2019年8月，梨泰院还是一派繁华景象。如今，随处可见暂停营业、商铺出租的海报。

受聚集性感染事件影响，5月9日，首尔市政府紧急向辖区内2000多家夜生活场所发出“禁止聚集令”，属于停业令，违反者最高可被处以300万韩元罚款。

韩媒还原了引发此次聚集性感染的29岁男子的活动轨迹：

5月1日晚，该男子来到首尔市龙山区梨泰院，在数小时内进入数家夜店，直至5月2日凌晨才在夜店内戴上口罩。

5月2日出现发烧、腹泻等症状。

5日，我接受了新冠病毒检测。

6日上午7点，他被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

确诊当天，该男子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在新冠疫情尚未结束的短假期间，我到处旅游、去夜店，我没有任何借口，都是我的错。”他还强调，自己尚未出现新冠症状，并不知道自己被感染。

诺海尔是一名住在梨泰院附近的孟加拉人，当晚他恰好路过事发的夜总会。

附近居民努海尔：我5月2日凌晨2点左右来到这里，路过夜店门口，那里人很多，70%以上都没有戴口罩。当时夜店外面人也很多，大家肯定很久没有出来散心了，而且正好是韩国6天公休日。

目前，首尔、京畿道、仁川、忠清北道、釜山、济州道等地均出现了与梨泰院相关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甚至造成了严重的“社区二次传播”。梨泰院夜店相关确诊患者的家人、朋友、同事等均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韩国军队中也出现了疑似二次传播的病例。

追踪每一位接触者成为防疫部门的首要任务。为获得当晚前往梨泰院夜店的人员名单，首尔市政府依据《传染病预防法》，从SK电讯、LGU+等韩国主要移动通信运营商获取了4月24日至5月6日期间梨泰院夜店附近基站的互联网用户名单，共计10905人。

首尔市政府5月12日表示，已通过电话或短信向在该地区停留30分钟以上的相关人员要求免费接受新冠肺炎检测。

附近居民 ：我计划今晚去龙山区的筛查中心进行检测。

此次梨泰院聚集性感染涉及多名夜店消费者，其中不乏一些“同性恋群体”，防疫部门担心其中部分人或不愿透露身份、接受病毒检测，会成为“沉默的传播者”。

为此，首尔市政府推出匿名检测方式，检测者只需提供电话号码即可。在梨泰院经营多家餐厅和酒吧的韩国艺人洪锡千也在社交媒体上呼吁：“为了不让防疫当局、医护人员和全体市民的努力付诸东流，现在是大家鼓起勇气接受检测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韩国警察厅还正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由8559名警察组成的快速反应体制，利用信用卡使用信息、通信基站信息和监控视频等，追踪尚未联系上的1000余名人员。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韩国酒吧、俱乐部都关闭了JRS直播官网，因为有确诊病例，很多人还在追踪中。德国自放松管控以来，也报告确诊病例有所增加。

德国是另一个疫情防控表现良好的国家。4月下旬，德国开始采取“解封”措施，书店、鲜花店、时装店、汽车行业等逐步复工。5月6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宣布了下一步“解封”措施。

德国总理默克尔：我们正在做大胆尝试，相信在现有框架基础上我们还有机会，但我必须重申，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人民的合作。

根据新规定，人们可以与家人以外的人接触，商店在满足卫生、人流控制等条件的前提下可以重新营业，医院、养老院等机构在没有确诊病例的情况下可以允许指定人员探访，并允许进行户外集体休闲和体育活动。

联邦政府也希望各州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进一步放松管控限制，但各州必须确保，若7天内每10万人口新增感染人数超过50人，必须立即恢复此前的防疫措施。5月6日，波茨坦巴贝里尼博物馆重新开放。

游客：恢复正常真是太好了，文化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

经过近两个月的边境管控，德国还计划逐步开放与中欧和西欧邻国的陆地边境。5月15日，与卢森堡的边境检查被取消，与法国、瑞士和奥地利的边境管控将持续到6月15日。随着管控措施的放松，德国疫情形势也出现了一些逆转。

德国疾控机构罗伯特·科赫研究所发布的数据显示，自5月9日以来，德国新冠病毒“实际再生数”已连续三天超过临界值1。

实际再生数（ ，简称R）表示在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疫情的传播能力，是判断疫情趋势的重要指标。若R值持续小于1，则疫情在人为干预下将逐渐消失。R值越大，疫情控制难度越大。

5月8日，北威州科斯费尔德传来消息，当地一家拥有1200名员工的大型屠宰场“西部肉类”屠宰场发生聚集性感染。截至5月14日，至少有260人确诊感染新冠病毒。48岁的朱利安是来自罗马尼亚的一名木匠，目前在屠宰场宿舍区隔离。

木匠朱利安：就像笼子里的狮子。水、食物、香肠，现在没问题了。

据德媒报道，屠宰场的工作环境很难保证严格执行防疫措施。工人们在屠宰加工流水线上距离很近，由于体力消耗很大，很多人为了呼吸顺畅，都不愿意戴口罩。此外，肉类加工车间需要保持低温潮湿，新冠病毒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和传播。

在西肉屠宰场门外，一些人正在抗议，认为这场悲剧早有预兆。感染者中很多是为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波兰的分包商工作的东欧工人，这些分包商为他们在德国提供了宿舍和班车。

科埃斯费尔德绿党代表斯巴雷克：西肉屠宰场违反了职业健康安全规定，不遵守社交距离规定。农民工乘大巴来这里，住在宿舍里。如果一人感染新冠病毒，基本上所有乘大巴、住在宿舍的人都会被感染。

这些外来务工人员与分包商签订了劳动合同，也就是说他们并非西肉屠宰场的直接雇员。德媒担心他们的权益在隔离期间能否得到保障。目前，科斯费尔德所在的北威州政府已下令全州约2万名肉类行业工人全部接受新冠病毒检测，并将酒吧和餐馆原定的复工时间再推迟一周。

罗伯特·科赫研究所所长维勒博士：这是一种大流行，在大流行中病毒会持续传播，直到60%或70%的人口被感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几乎肯定会出现第二波大流行，许多科学家也认为还会有第三波大流行。

5月11日，由柏林展览中心改建而成的“新冠治疗中心”正式启用，目前配备500张床位，需要时可迅速扩充至1000张床位。该中心将主要用于接收症状较轻的患者，以便柏林其他医院集中精力救治重症患者。同日，德国政府还宣布将追加7.5亿欧元用于扩大新冠病毒疫苗的研发和生产。

5月13日，默克尔再次强调重启必须缓慢进行。

在欧洲，英国也已经开始复工，根据英国卫生部公布的数据，截至5月15日，英国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达33998例，死亡人数为欧洲最高，全球仅次于美国。

但5月10日，英国政府将英格兰防疫级别从最高的5级下调至4级。

5月11日下午，首相约翰逊在议会宣布了部分解封细节。

英国首相约翰逊：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是如何找到一条既能保住来之不易的防疫成果，又能减轻封锁带来的经济负担的前进道路。

英国的防疫口号也由“待在家里，保护NHS，拯救生命”改为“保持警惕，控制病毒，拯救生命”。最明显的变化是删除了“待在家里”这句话。

英国首相约翰逊：我们要求公众保持警惕，控制病毒并挽救生命。

英国媒体对比了英国各地区提出的防疫建议。

在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人们每天至少可以进行一次户外运动。在复工之日，人们被允许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戴口罩，在开放空间进行有限的社交活动，并被鼓励重启企业。

相比之下，英国在放松管制方面最为激进。

威尔士人：严格管控肯定是好事，英格兰不应该放松限制。

英国政府称，复工决定是基于实际的病毒感染人数。目前，英国实际新冠病毒感染人数R值在0.5至0.9之间，低于1。随着R值持续下降，更多社会活动将分阶段重启。

英国国家统计局5月1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除去医院和养老院，英国每400人中约有1人感染新冠病毒。因此，在重启社交生活的同时，英国政府也建议民众在公交车、地铁等密闭空间内佩戴​​口罩进行自我防护。

但据美联社公布的画面显示，5月13日高峰时段，伦敦斯特拉特福德站许多下车的人仍未戴口罩。随着复工人流量增加，保持两米的社交距离变得困难。

5月11日，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瓦伦斯称，根据抽样调查，伦敦约10%的人口已经产生新冠病毒抗体。在全国范围内，产生抗体的人群比例仅为4%。

不少学者预测，新冠肺炎疫情发展或呈波形趋势，出现多个高峰和低谷，这意味着防疫将是一场持久战。

世界卫生组织本周还警告说，不要试图预测冠状病毒疫情将持续多久，称该病毒可能成为一个长期问题或永远不会消失的流行病。

(编辑 王晓晖)